文苑撷英

张静云 散文——《我在远方 雪在故乡》

作者: 张静云     时间: 2020-12-04     

我在远方 雪在故乡


如果说夏天是蝉的乐园,那么冬天就是雪的王国。记忆里的冬天,总是从一场如期而至的大雪真正开始。而说起大雪,我私心里更偏爱故乡的冬雪,离开家的这几年,我从未忘却过那里的冬天。

故乡的冬夜总是很静谧,冷冽的空气包裹着整个村庄,偶尔几声狗吠惊醒了浅眠的老人,漫漫长夜让人不禁感慨日短觉易老,夜长知至寒。恍惚一梦,才觉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冬,又到了大雪纷飞,孩童肆意玩耍的季节,也似乎只有孩子的欢颜会让人原谅这冬天的寒冷与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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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大雪降至的时候,空气中透露着异样的安静,铅灰色的乌云笼罩着整个乡村,阴沉浑浊的天空好似要塌下来一般,低沉的让人感到压抑。不一会儿,雾茫茫的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起细碎的雪沫,一瞬间,惊喜的欢呼声充斥着整个安静的村庄……

如沫般的碎雪,在孩子的期盼中终于渐渐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片片白雪时而闻风飞舞,时而旋转飘落,落在田间温润了小麦,抓在手心满足了孩子,钻进衣领惹起了惊叫。雪下得起劲的时候,风不知何时也跑来凑热闹,被风卷起的雪花追着孩子跑,一个个小脸通红却笑得合不拢嘴的孩子却手舞足蹈地想要去抓它,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村庄,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才是这片白皑皑之中的精灵。

傍晚时分,袅袅炊烟依稀升起。沉溺在打雪仗中的孩子,浑然不知脚上的棉鞋已经湿透,只有那红彤彤摸起来却热烘烘的双手知道他们在雪地里追逐嬉闹时的疯狂。直到家人的呼唤渐渐变得不耐烦时,他们才意犹未尽地跑回家,心不在焉的他们会趁着大人不注意,端起小碗站在大门口,时不时地伸出小碗截留一片雪花,然后调皮地拌着玉米榛吃掉。那个时候,快乐真是那么简单,简单到触手可及。

晚上,躺在烧得有些发烫的热炕上,妈妈一边把湿漉漉的鞋子小心地放在炉子上烘烤,一边柔声教训着不听话的孩子,兴许是白天玩得太起劲,不一会,炕头就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而窗外的雪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寒风在这安静的雪夜里变得柔和了不少,似乎是既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孩子,又担心刮碎了起舞的雪花。院子里不堪重负的竹子被厚厚的白雪压断了腰肢,嘎吱一声在深夜里尤为清脆,妈妈为熟睡的孩子掖掖被角,转身睡去。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早晨,银装素裹的村庄被初晴的第一抹阳光照得闪闪发光,乍看上去竟有些刺眼。不惧严寒的乡亲们很早就开始忙了起来,铲雪、扫雪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首交响曲,缩在被窝里的我禁不住窗外起此彼伏的笑声的诱惑,摸出妈妈早已塞进被窝里暖得热呼呼的衣服穿好。一出门,干冷的空气迎面袭来,我赶紧拉紧衣领,此时的爸爸已经一锨一锨地在院子铲出一条小路,看着热得出汗的爸爸,想要驱冷的我也跃跃欲试地帮起忙来。我和哥哥颤颤巍巍沿着被左邻右舍扫出的路,小心翼翼地将满满一架子车的雪拉到家后面的麦田,望着麦田里那一推推小雪山,不禁想起瑞雪兆丰年这句俗语,我仿佛看到在这些雪水浇灌下的沉甸甸金灿灿的麦穗和喜获丰收的乡亲们脸上喜悦的笑容。

厚厚的雪被孩子们踩得咯吱咯吱笑了起来。穿着妈妈纯手工缝制的花棉袄,包裹严实的像圆球一样的孩子手拉手走在早已被拉雪的架子车轧得有些光滑的小路上,胆子大的男生一个助跑就嗖的一下滑出好远,而怕摔的女生就小心地蹲下来被两个男生向前拉着慢慢滑,调皮的男生相互一个小眼神,猛地加速跑了起来,女生立马尖叫起来,扑通一声,三个人都摔得手脚朝天,女孩生气地追打着罪魁祸首,童真无忧的笑声在雪地里传得好远好远。路上干枯的树枝上落着厚厚的一层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总是等到有人路过时,用力摇晃树干,而瞬间变成白头发的路人,还没来得及看清调皮鬼的长相,他就风一样撒腿就跑,留下路人在雪地里摇头暗笑。

相比男孩,女孩就显得文静多了。两三好友相约堆起了雪人,小铲、小锨、小手齐用,不一会儿一个雪人就成型了,这里磨磨,那里补补,扫帚当手,还要取下自己的围巾细心地缠绕在雪人的脖子上,找两颗大黑纽扣来填充眼睛,胡萝卜栽成鼻子,还有哪里不对呢?哦,对了,雪人怕冷,还得戴着帽子啊,飞奔回房间,找来自己戴过的帽子轻轻放在雪人光秃秃的头上,终于大功告成!看着自己的作品,女孩迫不及待地喊来所有的小伙伴们,好好炫耀了一番。

花雪随风不厌看,一片飞来一片寒。伴随着小雪节气的来临,我们也迎来了今冬的首场降雪,虽说让人措不及防,但收获更多的是惊喜。小雪洋洋洒洒,大雪纷飞飘扬。坐在暖意洋洋的房间里,渐渐升起的雾气让窗外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而记忆里故乡的冬雪却愈发的清晰。我想,不久那里还会下起鹅毛般的大雪,只是,村庄再也不会那么喧闹,曾经在雪地里无忧无虑的我们都已像雪花一样,散落在天南海北,在离家乡很远的一个个城市落脚扎根,这些城市也有漫天飞雪的时候,只是身边再也没有哪些一起长大的笑脸,没有那烟雾缭绕温馨的村庄,更没有那浑厚有劲或细语轻柔的催促声……那些属于故乡的一切只能落在梦里,定格在记忆里。

(陕焦公司 张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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